2016年5月19日 星期四

郭立昌見證台灣50年的520

520520)是中華民國總統的就職日,對台灣人民有特別的感受,因為這是一個新的開始。自「國難未靖、匪禍未除」(蔣介石)的年代至「讓我們一起為台灣民主喝采」(馬英九)的年代,回首來時路,倏爾50載沉浮,體驗到「為利日益、為道日損」果然不虛。
1966520,我在高雄市青年路國民市場幫人殺鴨灌水,只能唯利是圖,挖空心思賺錢以維繫一家人活著;當時先父被惡意逮捕進台南市新生街,祖母被威猛的警察打斷纏足的小腳終生殘廢。1966年被稱為「晦暗的年度」,卻也充滿戲劇性;因為到了12月,我真的用親手做的精密零件和美商全球電子公司做成生意,留住了到加工出口區投資的美日歐電子廠,讓政府吹噓其德政,而我們也變成台南窮人翻身的典範。
1972520,先父找我看他寫得密密麻麻的一疊十行紙,裡頭交雜著漢字與日文,意思是要向總統建言,要我幫他用「國語」重寫一遍。父親少年即「被自願」入伍,進入日本海軍航空廠,製造零式戰機(俗稱自殺飛機),與他談三句話就會講到飛機。他的主要建言為「台灣自己來製造戰鬥機」,簡單講即「國防自主」;後來,信在61才寄出,並沒寄給蔣介石,而是寄給蔣經國。
1972年台灣的天空一片陰霾,地上充斥著逃亡的思想及聲音許多親友來慫恿一起移民他國,謂:「台灣很危險;退出聯合國後,阿共仔要拿去了!」但是,那一年奉父親之命,我蓋了三座工廠投資台灣,讓爾後從事精密工業者有跡可循。蔣經國後來到我蓋的另一個新廠工地「視察」,莫名其妙地送我「利用厚生」四字;而父親因中華日報的一篇報導,引發了連鎖效應,獲得全國好人好事代表,接著成立的半官方第三部門都有他的份。最特別的是,父親被找去協助台南市政府和矽谷聖荷西締結姐妹市,讓台灣的技術成為矽谷創業者的後盾。
1978520,我在成功嶺擔任104師政三科代理監察官職務。原本我是少尉步兵排長,卻為了對抗軍中貪腐,遭致羅織罪名;那群充滿劣質意識的敗類命令我寫「悔過書」,讓我想起1972年,而寫了一封信給蔣經國,力陳軍中之弊,結果石沉大海,我則遭到310旅連番的批鬥,岌岌可危。在千鈞一髮之際,安全士官說有我的電話,居然是師部調我去擔任監察官,而且要我「馬上過去就對了」!留下旅營連長錯愕地在集合場不知所措。520之後,省主席林洋港和台北市長李登輝同一天到訪成功嶺,整個師忙著接待兩位貴賓,我則被指派去顧「總值星官室」;突然蔣經國的車隊抵達面前,蔣總統對著立正站好的小么尉問道:「你好嗎?」怎會不好?在師部吃好睡好,整天的工作只是搭著小吉普四處看看「有無不當管教」。然後平安退伍,準備去美國因為卡特政府送給蔣經國的禮物叫「斷交」,克里斯多福來台被K得滿是蛋汁,我只好到紐約幫助客戶開發新產品,持續1980年代的經濟成展。
1984520是個假日,清晨醒來居然有一隻腳痛到不能動,還是忍痛叫了一部計程車直奔泰山泰林路。為了拯救芭比,我得罪了一個又一個的貪污份子,最後公司都快倒閉了,大鬍子亞拉森才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叫囂著:「你多事,就給你一天把那兩台移印機修好----」那移印機是貪腐的證據。蘆洲製的才新台幣20萬元不買,大夥人浪費公帑到香港花了十幾倍的預算買回兩台不能用的機器,這家美商企業還找來全世界的技術專家,弄了半年有餘,機器仍然處於停擺狀態,我居然回嗆大鬍子道:「一天就一天,老子修好給你看!」瘸著一隻腳動工,到了下午機器開始運轉,看到了晚上十點多確定無恙後,才請警衛先生叫一部計程車搭回家,隔天大早又趕到泰山。當我進入工廠時,就感覺有異,因為已聚滿了人在看那兩台自動運轉裕如的移印機,瑪特爾公司也繼續存活下去。
與梅可望校長談到1990520日,那時我正忙於落實所設定的一個「富裕台灣」使命目標,而執政黨則忙於爭權奪利;梅校長說他在臨全會實在看不下去亂哄哄的場面,請他在國防研究院的同學謝東閔主席給他發言的機會,結果採用起立表決,決定了李登輝同志為第八任總統候選人,520則就職總統也是台灣最後一次威權下的產物。梅校長說他得罪了力爭大位而未果者,勝利者也從來沒有隻字片語說句「謝謝」。不過,台灣終於在1996年普選,全民能夠投票選舉自己屬意的國家領導人。
2000520,台灣出現第一次政黨輪替;我們的富裕台灣工具則已經完成,不僅贏得國際法案,也有國家政策,在520之前完成了許多事工,也規劃借漢翔航空禮堂舉行成果發會。台灣理應在全世界還不知「非接觸式感應」為何物之前,由民間主動完成基礎建設,掌控新世代主流科技社會,成為全球最富裕的國家。然而,520之後,禍害連連,貪腐加公器蹂躪踐踏,到了2004520,變成每天在公司等傳票;終於有人倒下去,我們團隊的成員也有人陣亡,只能期待四年後新的開始。
2008520,有人問我:「第二次政黨輪替好嗎?」我答道:「九萬兆怎會不好?」詎料,1990520之前就有能力借錢給銀行的人,居然在這八年被肆虐至寸草不留,而且,我們為台灣開出路的下場,竟然要付出生命、信譽,真是「為道日損,損之又損,以至於零」。2012520,執政者無視美國開發油頁岩、國際油價走跌的趨勢,逆道而油電雙漲,造成萬物皆漲,惟薪水停滯;競選期間的政治採購,後患無窮。而台灣政壇被揶揄:「貶值到只剩下九毛。」即使「反貪腐」已經成為APEC的主要議題,TPP更以專章第26章規範,海島貪腐集團依然吃到滿嘴油漬漬,還大剌剌地對眾強調:「是在高級飯店裡弄的!」
不過,民主開放社會雖然有其不完美之處,卻可以心存盼望,四年一輪,第三次政黨輪替就在今天(2016520日)。台灣有全世界最優秀的國民,不需要任何的讓利,政府只要能夠「開誠心、布公道」,走在軌道上,即使像1966年那種威權的時代,窮人也能夠翻身。回顧50年的520,台灣只有一個問題--「貪腐」,新政府只需跟隨國際社會的「反貪」大趨勢,除滅海島的貪腐,即使今日已無國輝之才,但台灣仍會很快回復到197019801990年代那種生氣勃發的年代。
作者郭立昌早年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,曾經在APEC促成AC/ E-Com/ ICT/ IPR…等著名法案。